《清静经》,全称为《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》(下文均简称《清静经》),是一部唯有五百八十字内容,却述尽道教修行义理的经典。现今道人们讽诵的早晚功课中,《清静经》被列为第一篇经典,由此可见此经对于道教信仰和道教修行的重要意义。历代祖师中,先后有杜光庭、侯善渊、王元晖、白玉蟾、李道纯等名家对《清静经》进行过注解,说明此经在教门内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。对《清静经》的深入研究和持诵功德,当是贯穿于每一个道教信徒一生的修行。
如前文所述,历代名家对《清静经》的注解,可以追溯到晚唐杜光庭时期,以此推断,《清静经》的成书时期绝不晚于唐。目前,学术界对本经的具体成书年代仍存有一定的争议,分别有成书于唐玄宗时期、成书于六朝时期以及成书于陶弘景至北周末年时期这三种主流观点。
在道教全真一脉中,《清静经》被视为非常重要的上乘经典。中提到的“人神好清,而心扰之;人心好静,而欲牵之”,是为遣心去欲的修行法门,如果能参悟此等上乘之法,便可以得到“常清静”的妙果,也即是可以“渐入真道”。因此,虽然很多人把《清静经》作为修心的法门去理解,但在道教修行人看来,此经讲述的不但是性命双修的上乘旨要,更是能使人与道合真的大密之法。
陈莲笙道长编著的《道教常识问答》第一问中提到,道是以太上道祖的《道德经》为主要信奉经典,是以大道为信仰之核心。那么,“道”究竟是什么?道祖在《道德经》第一章就告诉我们,“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。有名,万物之始;无名,万物之母。”道是一种存在于万物之先的事物,我们对道进行的一切描述,都不过是其在某一方面的具体体现,却并不能代表它的全貌。与此同时,道又不是离开了天地万物而单独存在的造物主,它唯有蕴含在万物之中,才能体现出大道的生生之德。《文始真经》中提到:“天地寓,万物寓,我寓,道寓。苟离于寓,道亦不存。”是说天地万物秉道而生,而道则寓于万物之中,因此人人皆含道性,人人皆能从自身中体悟出道的妙蕴。
究竟应该如何体悟妙道,《清静经》则给出了非常具体的答案,即“清者浊之源,动者静之基。人能常清静,天地悉皆归。”指出唯有从后天的六尘染着中剔除身心上的浊污,才能够回到真心清静的状态。若能够保持常清常静,则称之为合道的状态。这是在告诉人们,道不在外,而在自身,在于自我的本然清静真性中,是曰为“自然”。所以,道祖提出的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”的理论,是从根本上把人与道之间划上了等号,即是人法地、法天,而归根于法道的理念。而人又应该怎么样去效法道呢?答案便是“自然”两个字,或曰为真清静、常清静。
最后,《清静经》又把落脚点回归到《道德经》对大道的论述中,指出“如此清静,渐入真道。既入真道,名为得道。虽名得道,实无所得。为化众生,名为得道。”这既是归于了《道德经》中所提到的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,寂兮寥兮”的不可言说的道,同时又与“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”的强名相联通,实则更是对修行人得道状态后的一种形象化表达。
现今可以从《道藏》中查阅到的《清静经》的最早注本,乃是收录于洞神部玉诀类的杜光庭著《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》。而据《道藏》所收白玉蟾分章正误、王元晖注之《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》,经元代王大叙题识,称此经之注解版本最早可见于司马子署名。所言“司马子”,当是唐代高道司马承祯。司马承祯曾受武则天的召请而至京都,入玄宗朝。以此推断,《清静经》在玄宗朝时期已经大面积流行。
另一方面,晚唐道教大家杜光庭在对《清静经》进行注解的时候,曾大篇幅地引用《太上老君内观经》《洞玄灵宝定观经》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道教经典中的相关内容和主要思想。此外,《太上老君内观经》中提到:“所以教人修道,则修心也,教人修心,则修道也。道不可见,因生而明之;生不可常,用道以守之。……不能长保者,以其不能内观于心故也。内观不遗,生道长存。”《太上老君内观经》这一典型的从心悟道的思想,又与陶弘景所著《登真隐诀》中提到的“教人修心即修道也,教人修道即修心也”的思想有着高度的一致性。而《清静经》中提到的身、心、道三者合一的关系,则在一定程度上是《登真隐诀》和《太上老君内观经》思想的延续和再发展。
综上所述,尽管《清静经》以“清静”二字为根基的立意点比较直白易懂,但其对道的阐释以及对如何修道、如何得道的论述与其他道教经典别无二致。又因为其文字浅显且通俗易懂,所以才能在广大信教群众中间广泛流传。